闻念玩得很是尽兴，待到寒姑开始准备午饭才急匆匆的赶了回来。
“风好大，差点就收不回来了。”
额间都是汗，她和寒姑絮絮叨叨的说着，立刻拧开水龙头洗了洗脸。
“呼，好凉快！”
寒姑切着闻念带来的黄瓜，抬头瞅了她一眼。
“让你上山来给我的干活的么？这么着急做什么。”
闻念眯着眼睛笑了笑，看向泡在热水里的松树菌。
“您打算怎么做来吃？煎豆腐吗？”
寒姑冷哼一声，手上的动作不停。
“不然还能怎么吃，每回你都买这么多菜上来，和着这些豆芽白菜炖个素高汤喝吧。”
闻念把风筝仔细收好，站了起来。
“我来给您帮忙。”
寒姑摆手：“用不着你。”
闻念是闲不住的，不让她帮这个，她又拎起扫把，一溜烟的扫地去了。
看了她一眼，寒姑也没说什么，端着切好的黄瓜进了厨房。
用前些天捡的枯枝生好火，她往锅里倒了点菜籽油，把干松树菌、豆芽、海带和白菜炒香，洒了点盐后把刚才泡菌的水滤了遍，倒了进去。
又稍微加了点水，她把盖子盖上，扶着灶台边看了眼炉膛，往里面塞了根木棍。
这高汤没什么技术含量，食材也好，小火慢慢熬着就行。
趁着这会功夫，她三两口把桌上的西月泡塞进嘴里，在黄瓜上头洒了些白糖。
轻轻把白糖晃均匀，她用个盘子倒着盖着黄瓜，走到背篓前，拿出两罐豆腐乳，顺带把下面的塑料袋拿了出来。
里头一大堆糕点，这还没完，底下还有一大袋，她拿出来一看。
是几罐自己做的果酱和蒜蓉辣酱，颜色红亮亮的，一看就知道很舍得放料。
她轻轻叹了口气，把这些东西都放进了橱柜里。
“每回都弄这么多，也不管人吃不吃得完。”
正说着，曹操到了。
先是一脚轻一脚重的脚步声，随后是竹扫把拖在地上的划拉声，往后还有她不时胡乱哼着的歌声。
也不知道一个人到底怎么弄出来这么大的动静。
寒姑摇摇头，从屋里出来。
“锅里炖上了，你看着火，过二十分钟把豆腐放下去。”
闻念一口吃掉手里的枇杷，含糊应道。
“好。”
放下豆腐又炖了二十分钟，寒姑从前头回来了，顺便带回了一碗大厨房做的香油拌木耳丝。
闻念支好桌子，把汤和饭摆上了桌。
寒姑拿着勺子，先盛了两碗汤。
“试试，有些年岁没做这道菜，闻着倒是不错。”
汤色清亮，呈浅琥珀色，有些像泡了半刻的红茶汤。
闻念垂眸，轻轻吹了吹上头的热气，汤面上倒映着的树影跟着晃了晃，碎成一片。
扑鼻的山林鲜气带出了一丝清润的甜味，随后是海浪般高高卷起，层层叠叠，重重扑下的鲜味。
没有动物油脂的厚重，但鲜味意外的持久，萦绕在舌根久久不散，令人很是回味。
一口接一口，温烫着，把人带入了雨后的松树林，隐隐能够闻见股被阳光晒透后的潮湿清香。
闻念老成的叹了口气，看向只剩下浅浅一层汤的碗底。
“是我孤陋寡闻了，完全想不到是这样的味道，像文盲第一次看懂书里的故事似的。”
寒姑有些惊讶：“我从前没做过吗？”
不等闻念回答，她自己思量了一会。
“是了，往日要么用来炖豆腐，要么就是清炒着吃。”
闻念吃了口糖拌黄瓜，从汤里头捞了块炖得软烂的豆腐。
“豆腐好好吃呀，这里面的白菜应该不能吃了吧？都炖烂了。”
寒姑点点头，夹了些松树菌放在她碗里。
“若是讲究些，该滤一遍，只吃这里头的豆腐和蘑菇。”
粗茶淡饭，最能抚慰人心。
一顿饭吃得满足又香甜，撑得她肚子发胀。
收拾好碗筷，闻念挨着墙边的柱子坐下，眼睛不停往下耷拉。
寒姑进了屋，拿了张竹席过来，又给她翻出张薄被和小枕头。
屋子是挑高的，门边的木板擦拭得很干净，天天吃饭都坐着，用来睡个午觉也能凑合。
闻念米饭吃得太多，脑袋晕成一团，拽着被子盖上，头一扭就睡着了。
寒姑进屋里拿出把伞，撑开替她挡着光。
气候宜人，不怪她困，就是她也有些瞌睡。
伸手把了把她的脉，寒姑点点头，起身站了起来。
还是那么乱七八糟的，但好了些许。
有了这些许，往后，慢慢的也就好了。
不知道睡了多久，外头的声音渐渐嘈杂，闻念撑着酥软的身子坐了起来，盯着地面的树影愣愣的发了会呆。
“你该回去了，赶在傍晚前下山。”
寒姑从厨房里出来，把背篓递了过去。
闻念接了过来，放在一边，把被子叠好放在竹席上。
“我下次再来看您。”
寒姑点点头，伸手摸了摸她脸颊上睡出的印子。
“我看你最近有些不太平，恐怕有血光之灾，若是和人争吵，不要贪图一时之快和她争执，能躲则躲。”
闻念笑起来，眉眼温婉可爱。
“您如今会看人面相。”
寒姑轻轻颔首：“从前跟守这庙的老姑子学了些，也不知道准不准。”
说着，她又开始赶人。
“好了，快回去吧，女孩子一个人下山不安全，趁着还早，快回去。”
闻念无奈，只能背起背篓。
“那我回去啦，您要是还有什么想吃的，就托人告诉我，或者给我打电话。”
寒姑神情淡淡的点点头，看着她出了庙门，朝她摆摆手，立刻转身回去了。
这就是让她别拖泥带水，快些回去的意思。
闻念鼓起脸，随手捡了根木棍，加快了脚步。
一边走着，她又想起了寒姑说的话。
她如今的性子是真的懒了，完全想不通她会和谁吵架，还会吵出血光之灾。
不对，其实非要说，也是有的。
只是他们怎么可能会见面呢？
闻念想着，冷笑一声。
该不会也是病了，要死了，没人管了，或者是生意倒闭，连裤子也赔进去了吧。
那也太好了，真是这么回事，她立刻就要在门前放上两大串鞭炮，摆上宴席请大家伙都来好好吃一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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