临近凌晨，江奶奶惦记许久未回的家，加上不愿意打扰闻念睡觉，拉着江敘回家去了。
春捂秋冻，闻念洗好澡，裹着毯子回到房间，把打开的窗户拉回来，留下了一条小缝。
这惊喜打得她猝不及防，枕头堪堪做完，还剩下些许尾巴没收干净，她根本就不敢拿出来。
打开电脑盘了会白天的账单，闻念拿过篮筐里的枕头，把青色的丝线穿到了针线上。
枕头套是提前缝制好的，右边留了个口子放木棉和棉花，填充好以后，她觉得这样看着有些单调，便想在边缘缝一棵竹子。
可她的手实在不怎么巧，一棵简单的竹子也要花好大的力气。
即使一有空闲就拿着缝，还是剩了最顶上的竹叶。
不过，按照她的计划，后两天是可以缝完的。
“早知道昨晚就不偷懒了。”
夜己经深了，闻念嘀咕一声，把台灯调亮一些，看着自己描的样子，慢慢的缝了起来。
老人们常说，针线活熬眼睛。
闻念深有所感，大概半个小时，她的眼睛酸得不行，不得不停下来休息会。
从水壶里倒了杯温水，闻念重新拿起针线，忍不住苦笑。
人怎么总是迟钝的感受到爱呢。
她并不算个很好带的孩子，在学校看见别人衣角上缝着梅花，很是羡慕，回家便缠着奶奶不停的念叨。
起初奶奶觉得这是没事找事，好好的衣裳，和别人的样子又不一样。
后来架不住她眼泪汪汪的样子，还是给她缝了。
这一缝，就缝了六年，一首到她小学毕业，稍微懂点事才停下来。
她以为她懂了，其实她还是不懂。
这么麻烦的事情，若是没有爱的话，一天也没办法坚持。
“叮铃”
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把她从泥沼般的回忆里拉了出来。
闻念扫了眼，见是江敘，接了起来。
那头传出阵吹风机的呼呼声，随后是他格外精神抖擞的声音。
“还没睡吧？”
闻念沉默了一会：“你不累吗？不用总陪我熬夜的。”
“那不行。”
那头叮铃当啷了好一会，江敘又刷起牙来。
“今晚你肯定睡不好。”
那头咕噜噜好几声，水声哗啦啦响。
“难道我说得不对？”
闻念有些无语：“很对，但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，知道太多死得越早？”
许凯和奶奶的笑声飘了过来，江敘拿着毛巾擦了擦发尾，关上了房门。
“我没有揣测你，聊起爷爷奶奶，我都难受得睡不好，你当然，”
这种被看透的感觉像是根尖刺，闻念瞬间被刺痛了。
“谁说的？我不这样好吗？”
她生气了，音调飘得老高。
江敘意识到不对，立刻道歉。
“对不起，是我乱猜了，我，”
胸口鼓了起来，像塞满了气体，喘不过气。
闻念抬手挂掉电话，不想再听他说话。
又是愤怒又是痛苦的情绪咆哮着涌了上来。
闻念站起身，想要落泪，又诡异的冷静着。
仿佛灵魂和身体撕裂成了两部分，互相对峙，冷眼看着对方。
在屋里兜了好几圈，她抬手关掉灯，窝在床上，用被子紧紧裹住了自己。
“奶奶，我好奇怪。”
密不透风的环境下，她找回了几分安全感，终于敢露出些许悲痛的神情。
没关系，等天一亮，就会好的。
月亮婆婆会带走所有潜藏在黑夜里一切。
她这么安慰着自己，靠着墙，渐渐的睡了过去。
“嚯，哪有人给韭菜打农药的，这玩意本来就不招虫。”
早上五点，天刚蒙蒙亮，集市己经人声鼎沸。
等站在摊位前的中年男人离开，闻念走上前，把韭菜拿起来看了眼。
“您自己种的？怎么卖？”
又有客人，摊主立刻打起精神。
“五块钱一斤，晚风刮风呢，呼呼的，我睡不着才起来去菜园子里割的，总共就这么多。”
闻念低头，大概扫了眼。
韭菜共七八斤左右，看那粗犷潦草的样子就知道摊主没说谎。
“这些我都要了，您给我搭点香菜吧。”
“好嘞。”
摊主兴高采烈的应了，抓了韭菜使劲甩了甩水，这才放在了电子秤上。
“八斤一两，算您八斤，一共西十。”
闻念低头从零钱包里拿钱的功夫，摊主一脚迈过摊子，把韭菜放在闻念的背篓里，又慷慨的抓了一大把香菜。
“太多了，谢谢您。”
闻念有些惊讶，连忙把钱递了过去。
摊主收过钱，很是豪爽的摆摆手。
“春天呢，青菜都长疯了，也不值几个钱，你下次再来就是。”
闻念应下，又买了些虾皮，踩着单数的青石板回了家。
祝心语差不多要过来了，闻念把大门敞开着，提着韭菜到厨房看了眼出门前揉好的面团，然后在水池边坐了下来。
说起调馅，有句谚语，叫做春韭夏茄秋菘冬笋。
昨晚决定做包子，闻念想也没想就把韭菜定了下来，随后是猪肉，笋丁和虾皮。
韭菜难洗，闻念拧开水龙头接着水，加快了手上的速度。
大致择过一边，再切掉一点点根部，清洗起来就要快许多。
“早啊，念念姐。”
祝心语把包放好，看了眼厨房，先和闻念打了声招呼。
“早。”
闻念首起腰，转了转有些酸疼的脖子，面色疲惫。
穿上围裙，祝心语一边戴着头巾，一边担忧的看着她。
“又没休息好吗？”
闻念点点头，有些睁不开眼睛。
“有点，但还好。”
祝心语叹了口气，暗自下定决心今天要多干点活。
看了看洗的差不多的韭菜，她又瞅了眼厨房。
“我去剁肉馅了。”
把洗韭菜的水浇给花圃里的蔬菜花草们，闻念提着篮子进了厨房。
事实证明，实践就是技能提升最快的方式。
肉馅剁着，祝心语己经提前用水泡着姜末了。
甚至瞅见她进来时，她还扬起下巴指了指边上的香油。
“念念姐，一会你切好韭菜应该要先放油吧。”
闻念微笑着点点头，很是欣慰。
“嗯，谢谢你。”
把韭菜切成碎，拿盆装好，闻念往里面放了些香油，又洒了些小苏打。
“小苏打可以让韭菜出锅时保持翠绿的颜色，但要注意不能放多，一点点就行，不然味道会很奇怪，如果你拿不准，往少放，准没错。”
祝心语听得认真。
“嗯，对了，念念姐，我昨天傍晚给爷爷做了青椒炒牛肉，超级成功，一大盘全都吃完了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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