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章 匠神祭

阿灼的心头血洒在七祭坛方位，每个血点都燃起青焰。泽尔万的哀嚎中，历代东西方匠人的记忆涌入阿灼脑海。她看见自己前九世如何为匠术献祭，看见泽尔万如何从守护神堕为邪魔。

护脉人残魂聚成星阵，助阿灼重铸泽尔万神格。逆龙鳞片化作祭器，阿灼在敦煌窟顶跳起匠神舞。舞至第七转时，泽尔万的怨气褪去，露出最初为护佑匠人而战的金身。

"原来你我本同源。"金身泽尔万将神格注入阿灼的青铜骨。黄河巨龙与西域逆龙融合成玄黄巨龙，鳞片刻满东西匠纹。阿蘅的白发转黑，见证女儿加冕为新一代匠神。

七处血祭坛的光柱刺破云层，在敦煌夜空织成星斗大网。阿灼悬浮在光网中央，破碎的心腔被佛血重塑，每根血管都流淌着金红交错的匠神之力。泽尔万的怨气残片在光网中游蹿，发出不甘的尖啸，却终究被七坛心火炼成三百六十五颗星辰。

"礼成——"阿蘅的吟唱引动天地共鸣。莫高窟残存的飞天神女壁画突然剥离石壁，彩帛飘带裹住阿灼残躯。当最后一片碎骨被佛血黏合时，她额间浮现日月神徽，敦煌地脉涌出清泉，冲刷着血池中的龙骸。

护脉人捧着各邦圣器踏光而来：长安的青铜鼎盛着黄河源水，波斯的鎏金壶装满幼发拉底河沙，罗马的银盘托着台伯河卵石。他们跪成九重环，将圣器高举过顶："请匠神重铸天命！"

阿灼赤足踏上混种孽龙的颅骨，龙角残留的泽尔万气息令她震颤。随着指尖拂过龙鳞，千年记忆汹涌而来：年轻的泽尔万在拜火坛前为匠人祈福，却在波斯王屠戮工匠时堕入魔道；东行求法却被玄奘拒之门外，最终在丝路血祭中迷失本心......

"原来我们同病相怜。"她垂泪滴在龙角，孽龙金瞳突然淌出黑血。七坛光柱应声收束，在龙骸上烙出《万匠谱》真迹。当最后一笔显现时，泽尔万的怨魂从龙角浮出，狰狞面目竟逐渐平和。

阿灼跳起匠神祭舞，敦煌残窟随步点震动。第一步踏碎波斯咒链，佛窟坠落的经卷在空中燃成金粉；第二步旋开唐式墨斗，三百工匠虚影重刻飞天壁画；第三步展臂接引罗马马赛克，残破窟顶补全七彩穹窿。当第七转收势时，泽尔万的金身己然重铸——左手执桃木鲁班尺，右手握拜火教圣杖，双眼各映日月。

玄黄巨龙在云间发出新生初啼，金黑鳞片融合成青铜光泽，龙须缠着丝路七国的匠魂绸带。阿蘅的白发在龙吟中转黑，断裂的锁链化作九色璎珞环佩叮咚。护脉人沐浴龙血重生，左臂刺东方葬纹，右臂纹西域咒印，成为真正的混种护法。

"守护好这份匠心。"金身泽尔万将神格注入阿灼眉心，日月神徽顿时流转星河，"莫再让我从忘川爬回......"余音消散处，他化作三百六十五颗匠星，落入七国匠庙的香炉。

当第一缕晨光照亮新生的莫高窟时，阿灼抚过重刻的飞天壁画。指尖触及处，波斯琴师与唐琵琶女合奏，罗马石匠与汉瓦工共砌佛塔。九层窟檐垂下七色经幡，每道幡尾都系着个安息的匠魂。

"该给丝路安个心了。"阿蘅捧来玄黄巨龙的蜕鳞，鳞片上天然形成商路舆图。阿灼咬破指尖在长安与罗马间画线，血珠滚过处，地底传来轻快的金石相击声——那是东西匠魂在合力重铸铁轨。

正午时分，护脉人抬来九口龙鳞棺。阿灼将泽尔万遗留的圣器分棺而葬，每口棺盖刻着"和"字的不同写法。当最后一枚罗马字母"cordia"刻完时，丝路沿线突然升起七百座匠神庙，庙中神像皆执双器：左手东方墨斗，右手西域熔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