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喂，小精灵。”
“你的‘光’，”龙马微微歪了下头，帽檐阴影下的眼神锐利得仿佛能穿透她的伪装，“刚才……是不是闪了一下？”
轰——！
澪的大脑仿佛被这轻飘飘的一句话炸成了一片空白。他看见了！他真的看见了！那个微弱到连她自己都差点忽略的、一闪即逝的光芒！魔女的本能在尖叫：*暴露了！彻底暴露了！消除记忆！立刻消除记忆！* 然而，体内那点可怜巴巴的魔力连让扫帚柄发热都做不到。
冷汗瞬间浸湿了她后背单薄的衣料。她抱着扫帚的手臂僵硬得像石头，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。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，发不出任何声音，只能睁大了那双此刻写满惊恐的银蓝色眼眸，死死地盯着龙马琥珀色的瞳孔，仿佛溺水者看着唯一的浮木——不，是看着即将吞噬她的漩涡。
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。卡鲁宾似乎也感受到了这凝滞到令人窒息的气氛，停下了磨爪子的动作，跳下猫爬架，迈着无声的步子走到澪的脚边，用尾巴轻轻环住了她的小腿，仰头看着她，发出了一声带着安抚意味的轻唤：“喵~”
这声猫叫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，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。
澪猛地一个激灵，求生欲瞬间压倒了惊恐。*不能承认！绝对不能承认！《魔女守则》！附录B！死缠烂打！转移话题！装傻充愣！什么都行！*
“光……光？”澪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，她努力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，手指神经质地绞紧了扫帚柄上的草绳，“越前君，你、你是不是训练太累了眼花了？或者……是窗户玻璃的反光？今天下午阳光特别好呢！” 她语速飞快，眼神慌乱地瞟向窗外，试图寻找一个合理的“光源”。
龙马没有动。他依旧维持着那个微微歪头的姿势，帽檐下的目光沉静如水，仿佛在欣赏一场拙劣的表演。他没有追问，也没有反驳，只是那样静静地看着她，那平静的目光比任何咄咄逼人的质问都更让澪感到无所遁形。他像是一个经验丰富的猎人，早己布下陷阱，此刻正耐心地等待猎物自己露出更多破绽。
澪被他看得头皮发麻，心脏在胸腔里狂跳，几乎要撞碎肋骨。她感觉自己像被钉在解剖台上的标本，每一丝慌乱都被那锐利的目光无限放大。*完了完了完了……他根本不信！他一定全都知道了！*
就在澪快要被这无声的压力逼疯，几乎要脱口而出“好吧我其实是魔女”的时候，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如同救星般从楼下传来：
“青少年——！小澪澪——！下来吃晚饭啦！今天有超——级美味的烤青花鱼哦！再不来就被卡鲁宾偷吃了！”
是南次郎大叔！
澪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，几乎是弹射般从椅子上跳了下来（差点踩到卡鲁宾的尾巴），抱着扫帚就往门口冲：“吃、吃饭！越前君，南次郎先生叫我们吃饭了！” 她不敢再看龙马的眼睛，像只受惊的兔子般逃也似的冲出了房间，咚咚咚地跑下了楼。
龙马站在原地，看着那个仓皇逃窜的娇小背影消失在门口。他没有立刻跟上去，而是再次蹲下身，指尖又一次拂过澪之前坐着的那块地毯。这一次，他捻动手指的动作更慢，更仔细，仿佛在感受某种极其细微的残留。
他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，随即又舒展开。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勾了一下，带着一丝了然和……不易察觉的兴味。
“Mada mada dane。” 他低声自语，站起身，拍了拍裤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，这才慢悠悠地踱步下楼。
晚餐的气氛……极其诡异。
长条形的餐桌上，南次郎依旧毫无形象地大快朵颐，一边吃一边对电视里的搞笑节目评头论足。卡鲁宾蹲在自己的专属椅子上，慢条斯理地吃着鱼碎。
而澪和龙马这边，则弥漫着一股无形的低气压。澪几乎把脸埋进了对她来说过大的饭碗里，小口小口地扒拉着米饭，食不知味。她感觉龙马的目光时不时就会落在自己身上，像探照灯一样让她坐立不安。她不敢抬头，只能拼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，恨不得变成卡鲁宾碗里的一条小鱼干。
“喂喂，小澪澪，”南次郎终于注意到了餐桌另一端的异常安静，他叼着鱼骨头，含糊不清地问，“今天的鱼不合胃口？还是被青少年欺负了？他要是敢欺负你，跟大叔说，大叔帮你教训他！” 他挥舞着筷子，做出一个“凶狠”的表情。
澪吓得一哆嗦，连忙摇头：“没、没有！鱼很好吃！越前君……越前君没有欺负我！” 她飞快地瞥了一眼对面的龙马。少年正平静地挑着鱼刺，仿佛刚才在楼上那场无声的逼供从未发生过。
“是吗？”南次郎狐疑地眯起眼，目光在澪苍白的脸色和龙马淡定的侧脸上来回扫视，最后落在澪紧紧攥着、几乎要被她捏断的筷子上。“奇奇怪怪的……”他嘟囔了一句，倒也没再追问，注意力又回到了电视节目上。
澪暗暗松了口气，但悬着的心并未放下。她能感觉到，龙马虽然没有再提“光”的事情，但他显然没有忘记。他那种洞悉一切却又沉默不语的态度，比首接拆穿她更让她煎熬。
晚饭后，澪抢着帮忙收拾碗筷（虽然动作笨拙，差点打碎一个碟子），试图用行动证明自己“很有用”，也试图避开和龙马单独相处的机会。龙马则拎着网球拍去了后院，对着墙壁进行单调而有力的击球练习。砰砰砰的击球声在安静的夜晚格外清晰，每一声都像敲在澪紧绷的神经上。
澪抱着洗干净的碗（对她来说很重），踮着脚想把它们放进高处的碗柜。就在这时，她脚下一滑，身体瞬间失去平衡！
“啊！” 惊呼脱口而出，手里的碗眼看就要脱手飞出！
千钧一发之际，一只修长有力的手稳稳地托住了即将掉落的碗碟，另一只手则及时抓住了她的胳膊，帮助她稳住了身形。
澪惊魂未定地抬头，对上了龙马近在咫尺的脸。他不知何时结束了练习，悄无声息地回到了厨房。运动后的汗水气息混合着少年特有的清爽味道扑面而来，琥珀色的眼眸在厨房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深邃。
“谢、谢谢……”澪结结巴巴地道谢，脸颊不受控制地发烫。被他抓住的手臂传来温热的触感，让她心跳再次失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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