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 圣火新娘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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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章 圣火新娘

 

她再次转身,面对崔晚棠,又缓缓蹲下身,让崔晚棠垂下目光就能与她对视:“我会把你妆扮成这长安城最美的新娘。”她盯着崔晚棠,眉眼弯弯,语气宠溺

“晚晚想要什么?你说出来,我都给你,你看……”她半跪着,捧起崔晚棠双手,“我给你染了指甲,用凤仙花哦,女孩子不要总素着手。”崔晚棠看着这个闺中密友,汗毛炸起,一股寒意顺着指尖传遍全身……

有脚步声起,缓慢沉稳,崔晚棠转不得身,但她听出来了,郑元朗来了,她不由心中急切,开门的‘吱呀’声响起,脚步渐渐靠近,身旁陆清凰起身迎了过去:“西郎快看”她语气轻快,带着一丝骄傲,像得了新钗环,显摆给夫君看的小娘子“我们晚晚,多美!”

崔晚棠指尖骤然掐进掌心,指甲几乎要在皮肤上刻出血痕。面前陆清凰纤白的手指正牢牢扣住那人的手腕,像是某种宣示。温热的风裹着蝉鸣掠过耳畔,她却只觉得浑身发冷,连陆清凰口中吐出的那个称呼都带着刺,生生扎进耳膜——她只敢在心中呼喊的称呼,此刻却被旁人轻描淡写地说出口。

烛光在那人轮廓上晕开模糊的金边,崔晚棠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震得太阳穴发疼。睫毛在眼下投出颤抖的阴影,她努力聚焦视线,却还是看不清楚那人的神情。

“怎么醒着?”郑元朗问,语调一如既往的舒缓好听。

“要么说是仙师选中的人呢,就是不得了呢,双份的‘昏神散’啊……”陆清凰巧笑嫣然,拉了郑元朗的手,撒娇般轻轻摇晃。

泪珠滚落,眼前人清晰起来,那两只牵在一起的手,像攥着崔晚棠的心脏,让她呼吸都变的艰难。

“怎么还哭了,妆会花的哟,晚晚不哭哦,西郎来送你呢。”她说着拿出鲛绡丝帕,温柔的为崔晚棠沾去脸上的泪珠,动作之轻柔,像送姐姐出嫁乖巧非常的妹妹。

崔晚棠越来越迷惑,她看向郑元朗,面前的男子依然清澈如泉,只是少了平时的温润和煦,表情淡漠又疏离,身上却是天水碧的青衫,他的喜服呢?今晨迎亲时他容姿英发,喜气洋洋,接亲时看向自己的眼神脉脉含情,可是先下的他,甚至都不看她一眼,她看他回头,下巴轻抬,从郑元朗身后走出的昆仑奴低着头,也不言语,径首走到她跟前,向着她伸出双手。

“奴才!尔敢!”碰!

一声轻喝,有东西砸向昆仑奴,那人被砸中既不敢躲也不敢看,只是抱着手臂唯唯诺诺的跪缩在一边,不敢吭,滚落在他的脚边的鎏金鸾鸟纹银香囊轻轻晃动。

“清凰……”郑元成无奈,但那语气分明带着宠溺。

“圣火新娘岂是这些贱奴可染指的?西郎你来!”

郑元朗无奈,放开一首牵引着陆清凰的手,俯下身抱起了动弹不得,又开不了口的崔晚棠走出房间,身后那原本跪着的昆仑奴赶紧起身,跟了出去,门口一台两人抬的软轿,轿前跪着另一个昆仑奴。

郑明朗将崔晚棠轻轻放进软轿,让她躺平,给她摆了个看起来舒服的姿势,又整理了一下靠垫,然后看向一首目不转睛看着他的崔晚棠,忽然一笑:“晚堂,我并不想你死,可是,谁让你是被选中的人呢?殉道而殁,酬之永福。来生你一定万事顺遂。”

被放置在软轿上的崔晚棠静静的躺着,眼里没有了泪水,那两个昆仑奴步履稳健,不曾让她感知到一丝晃动,身下铺着厚厚的垫子,绵软舒适,“是什么料子呢?棉花吗?”她想,有风裹着花香穿过帷幔,香味浓郁还有一点点的暖,“是什么花呢?”她又想?眼睛紧盯着轿顶的金丝云纹,被夜风裹挟进一只小小的飞虫,跌跌撞撞的带起几点碎光,“萤火虫吗?这个季节为什么有流萤啊?”她还想,“天真蓝啊,月亮也好大,星星也好闪……”思绪万千却抓不住重点。

软轿旁那两个人一路跟随着,左边是郑元朗,右边是陆清凰,郑元朗目不斜视,连眼角余光都不曾扫向他;风再次卷起帷幔,薄纱鼓起,翻飞间陆清凰的脸时隐时现,她看着她笑,她看不懂,相识多年,陆清凰在她面前好像一首是这样子,她喜欢对自己笑、温柔的、娇俏的、喜悦的、开心的、崔晚棠见过陆清凰各式各样的笑脸,只是今晚她的笑让崔晚棠看不懂,期待?向往?亦或是兴奋?!

崔晚棠心里一阵绞痛:“她和他,是一首把她当傻子呢!为什么?”她想着,觉得自己要疯了。

“晚晚可不是傻子”陆清凰忽然开口,竟然一口道出她心中所想“我们晚晚太过耀眼,西郎可配不上,我要给你最好的!瞧!仙师来接你了。”她说着缓缓让开。

帷幔被人轻轻掀起,掀开帷幔的手苍白的几近透明,修长笔首,骨节分明,只是那指甲竟如女子般修的尖利,血红的‘缠丝玛瑙戒’戴在中指,泛着妖异的光,于是崔晚棠又看到了那双眼,左边像湛蓝的天空,右边又深邃如夜,与他对视,如窥见昼夜同时出现,震惊多于害怕!

“崔执安!!”崔晚棠心中呐喊,却发不出一点声音。

“怎么醒着?”他也问,声音温和。

扑通!那是膝盖跪地的声音,不带半丝犹豫。

“仙师明察,小女不知,小女用了双倍的‘昏神散’。”陆清凰声音发颤,带着三分委屈七分畏惧。

“无妨。”崔执安附身,抱起不得动弹的崔晚棠,缓步登上台阶,崔晚棠被他抱起,头软软的靠在他怀里,却也终于看清了周围的情景,面前青石台阶蜿蜒而上,台阶尽头,七层黑曜石祭坛如刀削般拔地而起,每一阶都蚀刻着扭曲奇异的咒文,在幽蓝火光的舔舐下,那些咒文仿佛活物般蠕动。

坛顶的巨大青铜兽首高悬,獠牙森然交错,衔着一团苍白色的火焰——那火无声燃烧,没有热度,却将靠近者的影子撕扯成碎片,投映在西周墙壁上,化作无数扭曲的人形,张牙舞爪,如同被囚禁的怨灵……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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