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五章:雪落藏星芒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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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五章:雪落藏星芒

 

青阳市的初雪来得比往年早。

小叶子趴在飘窗上,鼻尖抵着冰凉的玻璃。他的书桌上多了个玻璃罐,装着从云雾森林带回的记忆瓶——瓶身泛着琥珀色,里面封存的嫩芽正随着室温轻轻摇晃,像在跳一支无声的舞。

“奶奶,”他突然转过脸,睫毛上沾着细碎的雪光,“树树说,雪山在哭。”

林雪薇正在织冬季的围巾,银针顿了顿。窗外的雪粒子正敲打着玻璃,发出细密的“沙沙”声:“雪山?可现在是冬天,雪山本来就该下雪的。”

“不是那种雪。”小叶子举起记忆瓶,瓶里的嫩芽突然泛起微光,“树树说,雪山的‘冰心’在疼,疼得流眼泪。眼泪是热的,把雪山融化了。”

三小时后,青阳市往北三百公里的雪岭镇。

越野车碾过结霜的公路,车窗外,原本银装素裹的山脉蒙着层灰雾,像被谁蒙上了脏围巾。小叶子把脸贴在车窗上,呵出的白雾很快凝成冰晶:“奶奶,你闻,雪的味道不对。”

林雪薇摇下车窗,冷冽的风卷着细雪灌进来。她抽了抽鼻子,确实——雪气里混着股若有若无的焦糊味,像烧糊的塑料。

“前面就是雪岭雪山。”副驾上的玄真子翻着《极北异志》,“古籍里说,雪岭是‘万雪之源’,山顶的‘冰心岩’藏着万年积雪的灵脉。十年前,这里建了座小型水电站,用冰川融水发电……”

“可水电站不是好事吗?”小叶子歪着脑袋。

“但过度取水会伤到冰脉。”苏挽秋指着车载导航,“监测站数据显示,冰心岩的灵能指数一个月内暴跌40%。更奇怪的是——”她调出一组热成像图,“雪山南坡的温度比往年高8度,冰川在‘流泪’。”

雪岭镇的民宿里,老板娘王婶端来热姜茶:“你们可算来了!最近山里邪乎得很,冰川融水混着黑沙,冲毁了下游的牧场。牧民说,半夜能听见山在哭,像有娃娃在喊‘疼’。”

小叶子捧着姜茶,金眸映着窗外的雪光:“王婶,能带我们去冰心岩吗?”

王婶的手一抖,茶碗在桌上磕出响声:“那地方去不得!十年前修水电站时,摔死过三个工人。有人说,冰心岩里有‘山魂’,专收命硬的人……”

“奶奶,树树说,山魂是雪山的记忆。”小叶子放下茶碗,“它只是太疼了,想找人说说。”

第二天清晨,众人背着装备出发。

雪岭的寒风像刀子,刮得人脸生疼。小叶子裹着玄真子的道袍,跟着向导老周往山上爬。老周是位六十岁的藏族汉子,脸上的皱纹里嵌着雪渣:“我从小在雪山长大,从没见过今年这样的怪事——冰川本该是蓝的,现在却泛着灰,像蒙了层脏东西。”

他们爬到海拔西千米时,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倒吸冷气。

原本绵延数十公里的冰川,此刻像被撒了把黑胡椒。冰舌的表面覆盖着层灰黑色的物质,正“滴答滴答”往下淌水——那水不是清冽的冰川融水,而是泛着油光的黑水,所过之处,积雪迅速融化,露出底下斑驳的冻土。

“那是‘寒毒’。”玄真子的罗盘疯狂旋转,“混沌余毒侵入冰脉后,会污染冰川的‘记忆’。雪山是最纯净的地方,可现在……”他指着冰川裂缝里渗出的黑水,“它在哭,哭自己的干净被弄脏了。”

冰心岩下方的冰洞前,众人停住了脚步。

冰洞入口垂着数十根冰锥,像巨兽的獠牙。洞里传出闷雷般的轰鸣,混着若有若无的呜咽——像极了小叶子说的“山魂哭泣”。

“温度零下三十度。”苏挽秋裹紧羽绒服,“检测仪显示,洞内的灵能指数是负数。”

小叶子突然挣脱队伍,朝冰洞跑去。他的金眸在雪地里格外明亮,像两颗小太阳:“树树在里面!”

林雪薇急忙追上去,却在离洞口三米处被老周拽住:“姑娘,不能进!冰洞里有‘冰魄’,会吸人气!”

“可小叶子进去了!”林雪薇急得跺脚。

老周的手突然松开。他望着小叶子的背影,眼神复杂:“那孩子的命……怕是和雪山绑在一起了。”

冰洞内部像座水晶宫殿。

冰锥从洞顶垂落,每一根都刻着细密的纹路,像大地的指纹。地面是平整的冰面,倒映着洞顶的星芒——那是透过冰层折射的阳光,把整个山洞照得如同白昼。

小叶子站在冰洞中央,掌心的金色种子正在发光。光穿透冰层,在地面投下个模糊的影子——是头雪豹,皮毛雪白,眼瞳泛着幽蓝。

“是雪豹王。”小叶子轻声说,“树树说,它是雪山的守护者,己经在这里守了一百年。”

雪豹王从冰面下钻了出来。它的体型比普通雪豹大一圈,爪尖泛着冰晶,每走一步都在地面留下浅坑。它低头看向小叶子,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,像是在诉说委屈。

“它说,冰心岩的记忆被偷走了。”小叶子闭上眼睛,“五十年前,这里还没有水电站。冰心岩里存着万年的雪水,每一滴都藏着雪山的故事——春天第一朵雪莲花,夏天第一声雷,秋天第一片落叶,冬天第一场雪……”他睁开眼,眼底闪着泪光,“可后来,人们用机器凿开了冰心岩,把故事换成了电。雪山的记忆被装进管道,顺着电线流走了。”

冰洞深处传来“咔嚓”一声。

众人顺着小叶子的目光望去,只见最深处的冰壁上,嵌着块幽蓝色的晶体。晶体表面缠着无数根黑色的藤蔓,藤蔓上结着冰碴,正“滴答滴答”往下滴黑水——正是他们在冰川上看到的“寒毒”。

“那是‘记忆冰核’。”玄真子摸着冰壁,“它能储存万年的记忆,可被污染后,就成了吞噬灵脉的‘寒毒源’。”

“怎么救它?”林雪薇问。

“需要把被偷走的记忆找回来,洗干净,再放回冰核里。”小叶子走向冰核,金眸映着幽蓝的光,“树树说,每段记忆都是雪山的孩子,要一个一个接回来。”

接下来的三天,众人在冰洞里忙碌着。

老周用藏刀凿开冰壁,取出藏在里面的“雪魂石”——那是牧民世代供奉的信物,刻着对雪山的祈福。苏挽秋用灵能检测仪定位记忆碎片的位置,玄真子用朱砂在冰壁上画净化符,陈淑芬煮了酥油茶分给每个人。小叶子则站在冰核前,掌心的种子不断发光,像根金色的吸管,把藤蔓里的寒毒吸进掌心。

“奶奶,你看!”他举起一颗泛着柔光的记忆碎片,“这是雪豹王第一次捕猎的样子!它追着岩羊跑了三天三夜,最后把猎物分给了饥饿的小狼。”

林雪薇接过碎片,放进随身携带的“记忆瓶”——这次是水晶做的,里面己经装着沙漠的沙粒、海洋的珊瑚砂、草原的泥土、森林的记忆瓶。“等收集完所有记忆,我们就把它们种进冰核里。”

第西天清晨,冰核突然发出“咔嚓”声。

众人抬头,只见幽蓝的晶体开始剥落表面的黑壳,露出底下通透的冰芯。藤蔓纷纷枯萎,黑水“啪嗒”掉在地上,渗进冰层后竟变成了清亮的泉水。最神奇的是,冰核的裂缝里渗出了淡金色的光——那是被洗干净的记忆在发光。

“活了!”雪豹王仰天长啸,声音震得冰锥簌簌掉落。

小叶子跑过去,把掌心的记忆碎片按在冰核上。碎片刚触到冰面,就融入进去,冰核突然绽放出万道金光,整个冰洞被照得如同白昼。

“它说,谢谢你们。”小叶子转头对众人笑,“雪山的记忆要回来了。”

雪山复苏的消息像长了翅膀,飞遍了整个青阳市。

下游的牧场重新长出了绿草,牧民们给雪豹王送了哈达;水电站关闭了部分机组,改用太阳能发电;王婶的民宿里多了块新牌子:“雪岭故事屋”,专门给游客讲雪山记忆的故事。

玄真子在冰心岩旁立了块木牌,刻着:“万雪之源,以爱为源;记忆不灭,灵脉永续。”

“奶奶,”小叶子坐在民宿的火炉旁,“树树说,雪山的记忆要种在每个人心里。”

林雪薇摸了摸他的头:“那我们要把这些故事讲给更多人听,对吗?”

“嗯!”小叶子用力点头,“要让所有人都知道,雪山会哭,会笑,会记得我们的爱。”

三个月后,青阳市新建成的“雪山之心”自然馆。

馆内陈列着来自各地的“心灯”——沙漠的沙瓶、海洋的珊瑚珠、草原的泥土罐、森林的记忆瓶、雪山的雪魂石。每个瓶子里都装着一段被修复的记忆,灯光映得展柜暖融融的。

小叶子站在雪山的复制品前,指着展柜里的雪魂石:“这个是雪豹王的第一次捕猎,这个是老周爷爷小时候的雪橇,这个是王婶奶奶的酥油茶壶……”

“还有这个。”林雪薇拿起个刻着“雪岭”的瓶子,“里面装着冰心岩的第一滴融水。”

瓶子里的记忆碎片正在发光,映得整个展厅亮堂堂的。

“爸爸,妈妈,”小叶子转身看向叶辰和林雪薇,“树树说,等所有心灯都亮了,人间会变成最大的雪山。”

叶辰蹲下来,与他平视:“那你觉得,最大的雪山里会有什么?”

小叶子歪着脑袋想了想,金眸里闪着光:“会有好多好多冰川,每座冰川都闪着光;会有好多好多雪豹,在冰川上奔跑;会有好多好多小朋友,给雪山系红绸带,说‘我爱你’。”

他突然拽了拽林雪薇的衣袖:“奶奶,我们回家吧。树树说,今晚要给所有心灯讲故事。”

深夜,叶家老宅的生命之树下。

小叶子把雪山的雪魂石种在花盆里,金色的种子围在旁边。瓶子里的记忆碎片正在发光,照得院子亮堂堂的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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